【泉レオ】Set Fire to the Rain

私设多,OOC不可避免。

司→レオ非常轻微



Set Fire to the Rain


泉在图书馆看到Leo不是不惊讶的。
事实上,这并不是Leo第一次来图书馆。泉印象最深的一次,是被人叫到了图书馆,看到Leo还不肯松笔,人倒是已经缩进椅子里,耷拉着脑袋接受敬人的目光审判。泉的眼皮跳了跳,下意识避开副会长正在反光的眼镜,看到了他手里《枕草子》的封面上,洒落着歪七扭八的音符。
泉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在心里哼了哼那个调子,然后才把Leo从副会长手里拎了回来。事情过了太久,泉不再记得是自己把少年说教了一番,还是两个人靠在图书馆后面的樟树粗大的树干上,修改那支被临时取名为枕草子的小调。
后来Leo乖乖买了一本新书送到绷着脸的副会长手里,有那么一阵子对图书馆绕道而行,而在角落里积尘许久的旧书带着泉哼过的调子,又继续沉睡在泉卧室的书架上。

泉之所以惊讶的原因,是Leo真的在看书,有着每个在图书馆的人该有的样子,安静、认真、不言不语。泉犹豫了一下,走了过去,站到Leo身后,视线越过少年柔软的发旋,落在书页上。
【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。 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,关于你自己的理论,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。】
这家伙在读诗?学科作业?打赌输了?还是要给转学生写情书?或许给Luka的可能性更大一些?
泉漫无边际地猜想,思绪飘散在木质的气味里,懒洋洋地随着风拨动Leo束在一边的小辫。敬人在5分钟内朝这个方向看了不下10次,直到泉不堪其扰,冲他点了点头后,才放心地去完成手头的表格。
有那么一瞬间泉觉得自己脸上一定写了妈妈两个字。

埋头在诗行之间的Leo对敬人与泉完成的交流毫不知情,直到后者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来时。
Leo偏过头,发现泉时一下子有了表情。泉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睛被点亮,抿成线的嘴有了一个上弯的弧度,慢慢咧开,露出两颗小虎牙——泉及时捂住了Leo的嘴。
他用另一只手指指书,做了个嘘的手势。Leo眨了眨眼,在泉把手收回去之前伸出舌尖舔了一下。接触转瞬即逝,但湿热的感觉却顺着泉的手臂窜到他的大脑,按停了他动作的开关。
等泉反应过来时,Leo已经把小虎牙敛在嘴里,又看起他的诗来。他总是能很快沉浸在某样东西里,作曲也好,舞蹈也好,巨大的挫败感也好,然后两耳不闻周围发生的一切。
泉到底没忍住,在他的头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。

秋季的午后格外漫长,第三十七片枫叶从树枝上转着圈下落的时候,Leo合上面前的诗集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泉把桌子上的书本收拾放回后,看见Leo正向窗外伸出手,试图接住一片被风吹来的红叶。夕阳正是热烈,枫糖浆般涂抹在Leo的手臂与右手上。
已经是傍晚了。

难得没有训练的一天,两个人一起往校门走的时候,泉问Leo怎么突然看起诗来,得到了一个标准的Leo式回答:“来猜猜看啊,セナ?动用你的想象力猜一下我想干嘛?”

“懒得猜。”
“聪明的孩子可是会有奖励的!啊,聪明的妈妈也有!当然猜不中也没关系,就当是你陪我看了一下午书的回报。”
“我是在做自己的事情!”
“是吗?完全没注意到,セナ在看什么,功课吗,杂志吗,说不定料理大全也有可能——”

“等等,话题对象突然转移了吧,国王大人?”
两人聊着天走过教学楼门口时,Leo告诉泉,诗是很奇妙的东西,尽管不直白,但把每一个字连接起来,就可以表达出说不出口的一切,浓厚深沉,热烈而危险。
“虽然含蓄,但总能从字里行间读出被隐藏起来的情感,是个有趣的捉迷藏游戏啊哈哈。从这一点上看,不觉得很像你吗,セナ?”
“哪里像我了!而且,这只是一种类型吧,不是也有用最华丽和直接的字眼,高歌赞颂所爱的东西的诗存在吗。”
“这样子就丧失了趣味啊,给人以充分的想象空间不是更好吗。”
“捉迷藏总有人会找不到的。”
“可是,セナ,有的时候直白反而会被当作不认真和轻浮。”
“嘛,反正比起国王大人你的作词,哪个都要好很多吧。”
“太直接了!诶——居然已经猜到我读诗的原因了,不愧是セナ!”
“什么啊,是为了锻炼作词技巧吗?”
“诶嘿嘿,是不是感到很惊讶,作曲天才向着作词界进军!”
很多话语从泉的脑海里涌了上来,然后又一起被扔进了路旁灰黄的落叶堆里。话到嘴边,只剩下“上进”这个字眼。
Leo没作回复,沉默了一下,然后没头没脑地笑了起来。他向他道别,薄外套袖子从高抬的手臂上滑落,然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,如他们曾经无数次的分别一样。
捉迷藏。泉在心里慢慢地想。

随后的几天里,泉几乎能在每个午后的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找到不务正业的国王。
偶尔泉会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,提醒他待会的练习。更多时候,泉只是找到自己想借的书,登记的时候,才仿佛不经意地把视线短暂停留在安安静静坐在桌前的Leo身上。
有次泉向Leo提议,哪有窝在椅子里就能写出杰作的诗人,与其专注于现成品,不如好好观察生活中的一切。
Leo有些得意地叉着腰,告诉泉,即使仅仅在小房间里,只要闭上眼,美妙的一切就会展开在自己眼前,而他所缺失的,是把脑海中的画卷用文字描绘的能力罢了。泉免不了一顿毒舌,但还是耸耸肩默认了Leo的说法。
Leo有很多让他人羡慕的地方,比如才能、专注力、想象力、灵感、舞蹈天赋,再比如他身后永远有愿意追随的人,向往着他的人格、他的无畏,以及他隐藏在单纯外表下嗜血好战的秉性,向往着成为他最锋利的剑,和他一起破开荆棘登上制高点。
想做的话就能做到,泉知道Leo如果执着于一件事上,便没有失败的道理。

在他们还是恋人的时候,第一年的情人节,两个人就为该送什么礼物暗自发愁。明明知道哪怕送条内裤都会给对方带来惊喜,但还是忍不住榨榨脑汁犯一遍强迫症。
泉在每天和Leo分别以后,会悄悄溜到隔了学校两条街的商业街,把挤满了情侣和少女的小店铺从街头逛到巷尾,颇有一种奇妙的喜悦,仿佛Leo收到礼物的兴奋提前感染了他。
他最终选了个水晶球,里面是晶蓝和玛瑙绿的线条描绘出的牛郎星与织女星座。
而Leo在情人节的前几天和凛月一起玩了消失,本来雷打不动的午饭时间,只剩下泉坐在天台的小长椅上,一面咬着章鱼烧,一面酸溜溜地想Leo是不是跑去给凛月当了膝枕,并在心里把Leo压在天台的铁丝网上翻来覆去欺负了好几遍。
等泉知道Leo去做什么了时,两个人已经交换完了礼物。泉在Leo放着光的注视下,接过用粉红色蝴蝶结扎了口的爱心糖霜饼干,心里不是不惊讶的。他打开袋子,捏起一块,看到上面用巧克力画了两个小人,左边的半个爱心上是自己,另外半个上是笑的蠢乎乎的Leo。
泉的脸热得快赶上了初次接吻的时候,结结巴巴了半天,憋出一句完蛋了这下绝对要胖了。Leo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,踮起脚对着泉的鼻子啃了一口。后者嗷地一声拿手捂住,光速啃下了画着Leo的那半块,又把画着自己的塞进了还在张牙舞爪的小狮子嘴里。
真的很好吃,无论从外观还是味道上,都很难意识到这份饼干出自一个初学者之手。泉感叹于Leo的天赋与用心,觉得甜味顺着味蕾一路蔓延开来,连心脏也裹了层厚厚的糖霜。
“以后不想当偶像的话,开个西饼屋也能很好养活自己了啊。”泉开玩笑地说。然而,Leo特别认真竖起手指摇了摇:“不行,这个是セナ专供,我可是在每一块饼干里都注入了爱心之吻!”

泉的脸彻底红了。
他才不会告诉对方自己也亲过水晶球!

当然这是很久远的事了,甜的总会让出位置给酸的苦的平淡无味的,连凛月也很识相地不会再把Leo烤完饼干挨个亲一遍的黑历史拿出来当笑料。
新人们当然对此一无所知。司不知道他追在Leo身后跑过的每一条小道,泉都一个脚印不落地抓着那只握着笔的手走过。
他知道他喜欢躺的树荫,他的姿势,他光怪离奇的梦境,他会被扑腾到鼻尖上的蝴蝶惊醒,却听不到自己的一次次呼喊。
泉知道Leo的一切。
泉不知道Leo的一切。

Leo对Knights的成员们说想在校园里开一个小小的个人LIVE时,司是第一个欢呼的人。凛月揉揉睡酸了的脖子,坐起来感叹了一句真不愧是国王啊,干劲满满。Leo比了个剪刀手,歪歪脑袋不着边际地回答后辈的追问。
泉有点惊讶:“怎么突然想开LIVE了?”
Leo有些狡黠地眨眨眼,扭头看向司:“新来的觉得呢?”
“诶,我吗?”被叫到的司手忙脚乱地坐正,清了清嗓子,“如果是Leader的话,肯定有为了Knights的要素在。已经很久没在校园出现过的国王,之前的亮相还是作为Knights  Killer和试刀武士的反派形象出现,如果能够以个人LIVE的形式磨练自己,绽放光彩,不论是对自己还是队伍而言,都是一个很好的提升知名度的方法吧…?”

司的尾音拖了拖,不太确定地看向Leo,而后者早已经又在稿纸上写写画画起来。
“Leader——!好好听我讲话啊。”
“这家伙在乱涂乱画方面的知名度已经很高了。”泉毫不客气地吐槽了一句。
“セナ,这句我听到了哦~。这个大概就是新来的说的那样吧,不否认还有点小秘密,是什么就留给大家想象吧,这是国王的谜题哦。”


司的眼睛又闪闪发亮起来,对可以再次听到Leader的歌声表示开心。
泉看着司,然后把视线转回桌上的花瓶,岚早上依旧换了水,风信子的枝茎浸在水下,折成一个奇怪的角度。
“国王大人的歌声很好听吗?”泉问。
“怎么说呢……虽然比不上前辈的清澈,转音之类的也不够熟练,但是总感觉Leader的声音倾注了感情,有感情的事物,总是能打动他人的。另外,明明已经是三年级的前辈,唱起歌来意外地有点……小奶音?”
凛月笑了出声,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。

个人LIVE的举办并不是件易事,从申请到场地器材准备,再到排演。Knights的成员也曾想大张旗鼓地去告示栏张贴海报宣传,仁兔甚至表示可以通过广播站向大家播送通告,全部被Leo拦了下来。
“有告示就足够了。真正的骑士,并不需要到处标榜自己的行为,也会得到认可的不是吗?”Leo用手揽住仁兔的脖子,两个人闹作一团,岚抱着手臂站在边上,和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。
泉对司的猜测一直持保留态度,饶是如此,看到Leo每天在练习室里认真地练歌时,也颇受打动。Leo练歌的大部分时间都有人在旁边陪伴,国王大人也有不擅长的东西,其他成员除了能尽自己的一份力之外,看到Leo苦恼的模样,其实有种看见猫追不到逗猫棒的小小乐趣在里面。

一首旋律激昂的开场,舞蹈与唱歌结合的几首演唱,说是LIVE,规模和形式着实简单,把内容做到精致才是其要义。教室外的走廊已经熄了灯,整个梦之咲校园被夜色笼罩,然而这间练歌室却还亮着,晚风轻轻拍打着紧闭的窗子,在沉默的时间里,微弱而单调地作响。
泉靠在墙壁上,闭上眼睛,米黄色的灯光令他感到有些困。他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向他靠近,摩擦着他的神经,然后停了下来。
好像再等几秒他就能收到一个带着润喉糖味儿凉凉的吻。
泉睁开眼,不出意外看到Leo那张仰起的脸,眼睛里映着面无表情的自己。
“セナ。”Leo短促地笑了一下,心满意足般地在原地转了个圈,轻巧敏捷。
“啊?”
“看到了セナ的眼睛,哇哈哈哈哈,泉睁开眼前是在猜测我会做什么吗?只是想着我的颜色和其他时候不一样呢。”

“哈?灯光的问题不是吗?”

“不要把变化只局限在客观存在上啊!我是说真的,刚才セナ的眼睛,像刚刚苏醒的大海。”
“那是什么颜色啊,再说,大海有睡眠的时候吗?”
“真是的,セナ一点诗意都没有,这样怎么能够作出感动世界的名篇!”
“我可没有那个追求。话说回来,练了那么久的歌,你还能够大喊大叫,真了不起啊。”
“哈哈哈,是想让我早点结束休息吗?我收到啦,这个不坦率的建议。”

两个人略略收拾了一下练歌室,关了灯,借着薄薄的月光走了出去,身影拉得很长。
“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形式?比起唱歌,你明明更喜欢跳舞和作曲。”
“用了肯定句呢,セナ。我也想挑战一些苦手的东西嘛,作为国王就不能对自己的弱点视而不见!这样也可以给后辈作个榜样,比如朱樱司那个孩子。再说,就像那孩子说的那样,最主要的目的确实是作为一场虽然简单却正式的回归演出,为Knights做些什么。”
泉用鼻子哼了一声:“为什么不是和Knights的诸位一起演出?”

Leo仿佛是在回答,但又像在自言自语:“尽管说得那么冠冕堂皇,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,有想要完成的东西。虽然可能做不好,不对,怎么可能会有天才完成不了的事,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“不要突然大笑,如果还有人在学校里,会以为在闹鬼的。”
“鬼?嗯,鬼……歌剧魅影般的感觉吗,灵感来了!!我要赶快记下来!!”
泉有些伤脑筋地陪着Leo在路灯下停住脚步,等待灵感喷涌的国王大人奋笔疾书完成又一曲杰作。
几只蛾子在灯下来来回回飞着,风中有迷迭香与遥远的海洋气息。
“セナ。”
泉愣了一下,看向Leo,后者没有停笔,仿佛那个呼唤是自己的错觉。
不是他的幻听,他听到了下一句:“等个人LIVE结束,我带你去看刚刚苏醒的大海吧?”

时间过得很快,个人LIVE的前夕,Leo的演唱技巧已经得到了其他Knights成员的认可。出色的表现力,四个人坐在舞台下的红椅上,听Leo完成最后一首歌的演唱,结束最后一个舞蹈动作,凛月给出了这样的评价。
司的脸因为兴奋显得有些红:“认真起来的Leader真是奇迹般的出彩,之前的歌舞剧,因为Leader一直在蹦蹦跳跳,完全没有感受到,不愧是Knights的队长!”
Leo撑着舞台边缘跳了下来,撩了一把额前凌乱的头发,颇为不满地说:“再怎么说我可是和你同台演出过的哦,新来的,说完全没有感受到也太令人伤心了!”
“抱、抱歉!之前因为演出的时候太过紧张,完全沉浸在调节自己的心思里,所以错失了很多东西,好可惜啊。”
“不错不错,专注可是件好事情呢,值得表扬♪”
“不要随随便便摸我的头啊Leader!就算你踮着脚,也比我高不到哪里去。”
“嘛嘛,小司司不要在意,以前国王大人还试图拍我的头呢。”

“打扰了——”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,众人回头,看见红郎拎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。
“嗯?什么什么,红郎?是来刺探情报的吗!”
“真是失礼啊,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。”
“啊我来猜猜是什么,信号发射器?搞不好是打开就会喷出许多彩色小纸片的礼盒!”
“你猜的都是什么啊,来看一下演出服合身吗。”
“居然已经公布答案了!演出服?”
众人纷纷围了过来,看红郎从袋子里拿出一件叠的整整齐齐、做工精致的演出服,展开,对着Leo比量了一下。
“濑名说的没错,你这家伙基本没怎么长,尺寸应该正好合身。”
“是セナ拜托你做的吗?哇哈哈哈哈,谢谢你!想当帅气的衣服啊,下次也给ルカ缝一件小洋服吧,公主和他的骑士☆”
“比起这个,还是赶快试试比较好哦,国王大人?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,我去台后试试看!”Leo拎着衣服跑向后台,留下另外五个人在原地等待。
凛月意味深长地看了泉一眼:“真是用心呢,せっちゃん。”
“我没特意拜托,只是随口提了一下!”

调试良好的设备,再加上充足的准备与排练,等到最后一首歌开始的时候,小小的礼堂里已经聚得满满。泉在演出刚开始的时候,便离开幕后,来到了台下,站在越来越拥挤的人群之中,看那个耀眼的人在台上完成一首首演唱。
他喜欢演唱会,令人目眩的光,肾上腺素与多巴胺,炙热的温度与浩大的气氛。他喜欢在贯耳的乐声和如雷的掌声中聆听歌者和自己。
泉看着Leo,听他唱歌,把那些过去和现在一并交付在赤裸的声音里,任由台下的人贪婪地捕捉并为那些与自身相似的感情欢呼或哭泣,看他跳舞如同一切从未发生,如同玻璃不会摔碎,如同钟楼还未歪斜,如同他蜷在自己怀里安眠时日出就永远不会来临。
一个人的灵魂怎么能暴露在那么多人面前时还如此纯粹不加遮掩。
泉的心里涌上一股倦意。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场成功的颤抖,而这股倦意则剥离了他思绪,把它带到积满灰尘的吊灯之上,嗤笑他移不开的目光和疼痛跳动着的心脏。
他属于过他吗?泉想。

按照之间安排的最后一首歌结束的时候,泉仿佛从一场浩大的电影中回过神。Leo出了很多汗,他的脸庞亮晶晶的,视线扫过黑压压的人群,落在泉身上。
泉的身体颤了一下。
他的视线牢牢锁着他,仿佛狮子看到猎物。Leo还在喘着气,抹了把汗,用力闭了一下眼,然后睁开。
爪子,吐息,獠牙。

“最后一首歌,献给——”
Leo的声音戛然而止,伴奏声响,是泉从未听过的旋律。人群在欢呼过后安静下来,与整场热烈的气氛不同,这首歌的旋律意外抒情和悠扬。
聚光灯变成了深暗的蓝。
Leo看着他,就这么慢慢唱出了第一句,然后是第二句,博尔赫斯式的歌词,咏叹调式的风格,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着他们的过去,他们的现在,鲸鱼追捕逃窜的鱼虾,游向遥远的未来。
他要他用心去听,去听那些直白了会被当作轻率的独白。
他要他怎么用心去听。
泉选择了一步步后退,最后落荒而逃。

最后的歌声结束时,礼堂里完全暗了下来,等音乐声停,所有的灯光亮时,台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,留下还沉浸在曲中的观众。一阵长久的安静之后,礼堂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呼喊,惊飞了在檐下避雨的雀鸟。
不知何时下雨了。

Leo回到后台,接受成员的祝贺,岚甚至没嫌弃出了一身汗的国王,热情地抱了抱他。
后台独独少了泉,凛月什么都没有说,岚提了一句,没有得到响应后也不再言语。
Leo并没有问消失的泉去了哪里,而是比以往更加夸张地大笑,精力充沛得大家怀疑他还能再来一场。
后来Leo把三个人全都赶了出去,说自己要换下演出服,并指派岚和司协助凛月准备自己的犒劳品,奶油曲奇,黑森林,抹茶麻薯,一个也不能少。
司在关门前回过头看向Leo,眼神游移而充满疑虑。
“Leader。”他轻轻叫了一声。
Leo只是抬起头,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。

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时,Leo软在椅子上,对着天花板怔愣了一会儿。诗人和作曲家总能从成功的甜蜜和失败的苦涩中获得灵感,他的手动了动,然后跳起来寻找自己的记事本。他琢磨了许久的遣词造句,细细碎碎几乎写满了半本,然后在身边无人的时刻,一点点完成他的杰作,他想要得到的未来。
Leo的眼睛有点干,他的心也有些烦躁地渴,唯一能止渴的那本记事本被遗忘在练歌室的抽屉里。他在房间里踱步了几个来回,然后跳起来冲了出去。
他一路淋着雨跑到练歌室门前,重重地喘着气,摸索口袋时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演出服。他拿湿掉的袖子擦了擦湿掉的脸,站在紧闭的门前。
衣服沉重得像被打湿的羽毛。

门突然开了。
一只手把他拉了进去,Leo踉跄着差点跌倒,随后被按在重重合上的门上。拉上窗帘的练歌室让他看不清周遭的坏境,而带着相同雨水气息的嘴唇已经压了过来。
Leo在开始时不断挣扎,当两人嘴唇相贴的时候,Leo突然停下了动作,然后恶狠狠地拿牙啃咬对方的嘴唇。后者的呼吸重了一下,接受了这个报复性质的回吻,并在Leo发泄够了安静下来之后将舌伸进了对方的口腔里。
少年的唇舌湿热柔软,他扫过里面的每一处角落,来回舔弄两颗尖尖的八重齿,最后舌与舌交缠在一起,仿佛味蕾与味蕾相抵之时就可以品尝到彼此所有的酸甜苦辣一般。
这个人怎么能那么轻易地拿出一切。泉想。是他选择离开,选择逃避,留自己苦苦支撑,直到旧梦斑驳,鲜活的爱变成陈旧的血。然后他又这么回来,说着已经不再被需要的话,却强硬地霸占着自己的视线。
那些因为太过痛苦而被自己封存在深井中的回忆,为什么他能轻而易举歌唱,自己只消他的一首歌就能放下所有的坚持和拒绝。

Leo任泉抱着,等到泉的动作不那么激烈时,才安抚似地用舌尖压压对方。他小心翼翼地抽回被握得生疼的手,摸了摸泉的脸颊。
“セナ,你哭得好像我才是那个歌听了一半就跑的人。”
“我没有哭,这是雨水。”
“好好好,是雨水,雨水♪”
Leo即兴哼了起来,泉把下巴垫在Leo的肩膀上,身高让他的姿势别扭而不太舒服,但他不愿意换。
他的手搂着Leo,一条腿插在对方的双腿间,两个人的面颊相贴,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。这让他有一种奇妙的满足感。

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去了Leo家,和Luka三个人一起吃了饭。Luka对再次见到泉表示非常开心,啪嗒啪嗒来回给泉盛汤递水果,直到Leo咳了咳,催促Luka该上楼做作业,后者才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。
Leo感到了极大的危机。
泉感到好笑,装成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,感叹了一句小Luka好像很喜欢自己。
正在剥橘子的Leo扔下手中的东西就朝沙发上的人扑了过去。

晚上的时候两个人挤在Leo的小床上,堪堪缩在一条被子里,两双脚不安分地磨蹭对方。
泉听Leo絮絮叨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雨声还滴滴答答打在窗子上屋檐上,而Leo的声音像壁炉里生起的火,噼里啪啦地在耳边跳动,听得泉昏昏沉沉几欲入睡。
等Leo说累了睡着之时,泉反而清醒了。
屋子里黑暗温暖,Leo的呼吸很深,有一种疲惫过后的酣睡的畅快,胸廓随着呼吸在泉的怀里规律地起伏,犹如涨落的潮汐。

他的心如同宇宙,而自己总能在其中找到容身之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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